第十章:再起战火
话说就在慕容垂怂恿苻坚伐晋之时,姚苌已有早日灭亡前秦的想法了。姚苌,字景茂,南安赤亭(今甘肃陇西西)人,羌族。其父姚弋仲为羌人首领。姚苌是姚弋仲之子,姚弋仲共有四十二子,姚苌是其第二十四子。姚苌少时聪哲多谋,诸兄皆奇之,成年后随其兄姚襄征战,多次参与决策。
升平元年(357年)四月,姚襄在杏城与前秦苻生交战,战败被斩,姚苌率部众请降。苻坚杀苻生即位后对姚苌器重有加,任其为扬武将军。苻坚之对姚苌可谓恩重如山,但姚苌却心怀鬼胎,与慕容垂一起怂恿苻坚伐晋,以便从中获利。
淝水战后,前秦元气大伤,姚苌见时机已到,就在慕容垂起兵河北的同时,他于渭北起兵公开背叛他的恩人苻坚。
姚苌起兵后,先前被苻坚征服的鲜卑、羌等部族酋豪纷纷跃马披甲,才平安不久的北方重又燃起战火,四分五裂。
五月,姚苌进屯北地,北地、新平、长安十余万户羌人归附,姚苌厉兵积粟,以观时变。六月,苻坚亲领步骑二万攻姚苌,初时获小胜,并断其运水之路。姚苌军危惧,已有人渴死。但不久,却天降大雨,姚苌军中积水三尺,于是军威大振。时苻坚刚要进食,无心再吃,怒道:“天其无心,何故降泽贼营!”姚苌军越战越强,发展到七万多人,并俘前秦将吏杨璧、徐成等数十人,皆礼而遣之。
一蹶不振的苻坚因不堪昔日部属姚苌追击而困守长安。随之他曾经的男宠慕容冲为了一雪当年之辱率大军将苻坚围在长安城。日久,城中乏粮,以至于出现人吃人的惨剧。苻坚倾最后家底设宴款待群臣,打仗的将军也分不到几片肉吃,塞进嘴里不敢咽下,回到家“吐肉以饴妻子”。数月之间,烟尘四起,百姓死亡无数。慕容冲率众登长安城,苻坚全身甲胄,亲自督战,飞矢满身,血流遍体。最后,苻坚听信谶言“帝出五将久长得”之言,从长安出奔,只留太子苻宏守城。慕容冲纵兵大掠长安,死者不可胜计。
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姚苌见苻坚出逃遂率兵追至五将山(今陕西岐山县),将苻坚包围……在姚苌的攻击下,秦兵溃奔,苻坚身边只剩下十余个侍卫,但他帝王之度不改,坐而待之,召厨师进食。
姚苌大将吴忠驰马赶到,把苻坚捆起来送到新平,继而姚苌又派人向苻坚索要传国玉玺。苻坚大骂:“国玺已送晋,怎能送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贼!”姚苌又让苻坚把帝位禅让给他,苻坚又骂:“禅位是圣贤之间的事。你姚苌什么东西,敢自比古代圣人!”
姚苌羞愤,下令将苻坚缢死在新平佛寺,时年四十八岁。其子苻诜、两女以及夫人张氏等人皆死……
太元十四年(389年)正月,姚苌因屡战屡胜,以为是秦苻坚神灵相助,便于军中立苻坚像进行祈祷:“今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记臣过也。”
公元386年,姚苌称帝于长安,国号大秦,改年号建初。却说姚苌称帝伊始,可谓志得意满,放眼北方,能与之匹敌者,只有凉州的吕光……于是他颇为自得对儿子姚兴道:“身为男儿,还是要有志向,当初我若安身立命老老实实做人,现仍寄人篱下,唯苻坚马首是瞻,如此做人有何意义?”
正当姚苌沾沾自喜之际,某夜,他在宫中小歇,忽一人入内。姚苌定睛看时,但见此人披头散发、衣着褴褛,身上流出浓血来……姚苌吃了一惊,叱道:“你是谁?何故来此吓我?”
那人一阵冷笑,笑够后将罩在面孔上的长发撩开——竟然是苻坚!姚苌失色道:“陛下,你已经死去多时,还来找我作甚?”
苻坚道:“你还能认出我来?看来你的眼睛没瞎!只恨我当初有眼无珠,错把虎狼当绵羊看待,因此你杀我我无怨言,可你为何要强霸皇后?”
姚苌道:“我……我没有霸占她……”
“若不是她刚烈,早被你侮辱了!今天我要替毛皇后及死在你之手的冤魂报仇!”苻坚说着就张牙舞爪直取姚苌。
“救命啊——”
姚苌醒了过来,出了一身大汗,发现原是南柯一梦,但梦中情景仍历历在目……自此,姚苌只要闭上眼睛,苻坚必来索命……
不出数日,太子姚兴入宫看他,乍一见面,姚兴惊道:“才几日不见,陛下何故成了这副模样?”听了原委,姚兴道,“陛下这是魔怔啊,若不想个法子……”
姚苌道:“我知道,若不想个法子,性命难保……可是,这魔症乃是无药可救的啊……”
姚兴沉思很久道:“陛下之病,只有一个人能救你。”
“你说的是鸠摩罗什吧?”
姚兴点头:“正是。”
姚苌喟然长叹道:“我想得到罗什,非一日之久,可是每与吕光提起,他都不答应!”
“向他明要 ,他当然不会给……”
“听你的囗气你有办法?兴儿啊,我的性命全在这个鸠摩罗什身上了……”
姚兴点头道:“陛下啊,儿臣也一直想得到罗什,也作了一些准备……”
“是何准备?”
“多年前,儿臣就物色了几个懂得佛教的僧人扮作士兵投到吕光军中与鸠摩罗什接近,如今已然得到了罗什的信任。”
“是吗?看来我有救了!”姚苌喜出望外。
“儿臣本打算到条件成熟时接罗什出……看来已经等不及了……”
“儿啊,那个苻坚已经进入到我的灵魂,接罗什之事应越快越好!否则为父性命休矣!”
姚兴不敢怠慢,当即就赴凉州与在鸠摩罗什身边的僧肇商量。
半月后姚兴回到长安,却没能接来鸠摩罗什,原来鸠摩罗什不愿意偷偷来长安……姚苌一听鸠摩罗什不能前来,放声悲哭,宫中嫔妃们也向他告状,称陛下近段时间比之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常深更半夜地起来四处乱窜……姚兴是个孝子,为了救父亲他横了横心,决定用几座城池与吕光交换鸠摩罗什!他慎重其事地修书一封让使者带上前往凉州,并千叮万嘱一定要把鸠摩罗什换回来。
书接上回,却说太元十七年(392年)岁初某日鸠摩罗什被吕光召至宫中问道:“罗什师,姚苌很想得到你,他派使者过来了,问我需要什么条件,他愿意用三座城池与我换你。”
鸠摩罗什吃了一惊,亦问道:“陛下答应了吗?”
吕光道:“我正要问你——我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鸠摩罗什一半认真一半开玩笑地说:“陛下啊,姚苌问的是你而非罗什,你教我如何回答?”
吕光认真起来:“是啊,三座城池不是个小东西,若动武,那得用多少将士的性命才能换来……只是,如果我真要如此做了,恐怕有失厚道,不知别人会如何看我……”
鸠摩罗什道:“听陛下的囗气,那是想与姚苌做交易了。”
吕光坦言道:“没错,而且我在想,吕光不信佛,留下你是一种浪费,姚苌是个虔诚的信徒,你去到他那,好比苍龙入归大海。”
鸠摩罗什道:“如果我不乐意,陛下是不是非要拿我做交易呢?”
吕光吃惊地:“罗什师困了这么多年,难道你真愿意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
鸠摩罗什么道:“比起去姚苌那里,我愿意留下来!”
“此话怎讲?”
鸠摩罗什道:“是姚苌的原因。”
“姚苌他怎么了?”
“姚苌如何,陛下比我更清楚,而陛下虽不信佛,但你的本性与善根他没法比。”
“你们不是说放下屠刀能立地成佛么?姚苌他现在已经功成名就,不再干乱杀的坏事了。”
“他虽不再干坏事,但他要我并非是为了成佛。”
“那他是为了什么?”
鸠摩罗什道:“他干的坏事实在太多了,古人云‘冤有头,债有主’,因果债迟早是要还的。我想,姚苌是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
“这话的意思……我是个俗人,听不懂很高深的禅话,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吗?”
鸠摩罗什道:“姚苌犯魔症了,苻坚的冤魂正向他索命,恐有性命之忧,这时他才想到了我。”
吕光道:“若如此,他用五座城池我也不换!”
鸠摩罗什离去,吕光转念又想到:罗什一直在凉州不曾出城半步,他如何就知道姚苌要死了?难道他真有神通不成?
吕光只是不信,遂派探子前往长安。不久,探子从长安带回消息:姚苌果然犯魔怔了,恐怕活不了多久,目下正准备让姚兴继位……
吕光闻知,暗自对鸠摩罗什的神算称奇不已。他又请来罗什,问姚苌何时亡命。鸠摩罗什道:“一年而已。”
吕光又问:“姚苌病,近时应是个讨伐的最好时机。讨之,可否?”
鸠摩罗什道:“陛下勿须动手,自有人讨之。”
吕光依言,并拭目以待。七月,苻登闻姚苌染疾,即率兵进逼长安。八月,姚苌带病出拒,另遣将军姚熙隆率部袭苻登行营,苻登被迫退兵。姚苌趁夜率兵旁出悄悄地跟在苻登军的后面。早晨探子报告说:“贼诸营已空,不知所向。”苻登大惊道:“彼为何人,去令我不知,来令我不觉,谓其将死,忽然复来,朕与此羌同世,何其厄哉!”苻登遂还雍城,姚苌亦还长安。
太元十八年庚子,姚苌噩梦频繁,苻坚、毛皇后入梦索命尤甚。姚苌每每惊醒,以至幻实莫辨,夜里于宫殿乱窜乱奔,十二月病情加重,常跪伏床头,叩首不已……姚苌自知来日无多,临终唤来姚兴叮嘱:“你今后安抚骨肉要讲恩,对待大臣要讲礼,处理事务要讲信,治理百姓要讲仁,只要不丢掉这四条,我就无忧了。”
言毕而死,时年六十四岁。太子姚兴即位,为提防苻登来攻,秘不发丧,于暗中积极筹备。
其时苻登差人来凉州问计于鸠摩罗什,罗什夜观天相见有巨星陨落,称姚苌已死。苻登大喜道:“姚兴小儿,看我如何收拾你!”遂倾前秦全部主力进攻后秦。
姚兴见苻登来袭,亲率大军迎战。双方军队相遇时,姚兴派长史尹纬先期占据水源。前秦军队得不到饮水,一时大乱,渴死者十之三四。尹纬乘乱与秦军大战,苻登军队四散溃逃。
姚兴灭了前秦,为了彻底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他觉得迎鸠摩罗什来长安已刻不容缓。
话分两头,却说姚兴在灭前秦的这数年间,鸠摩罗什在凉州这边也经历了很多的变故。因吕光父子始终不信佛,加之连年在外征战无暇顾及他,鸠摩罗什及弟子僧肇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
某年,凉州干旱,市中少粮,鸠摩罗什,常至无米为炊之地步,有时师徒二人不得不外出乞讨。
这日,鸠摩罗什行乞至宫门外路遇一乘坐官轿的贵人。那贵人见鸠摩罗什面相不凡,便停轿相问,当得知是鸠摩罗什,那贵人喜出望外,即热情邀请至家。原来这官人名叫张资,对鸠摩罗什之名仰慕已久,今日偶遇也算是一种缘分。张资,敦煌人。自小喜爱读书,聪颖好学,成年后博览群书,满腹经纶,精通文略.西凉时,被吕光征召入仕,官拜中书监,为他出谋划策,人称温雅之士,很受器重。兼之其文翰温雅,从不顶撞吕光,所以一直很得吕光宠信.近期,因身体不适,吕光没有带他上战场。
这一次他与鸠摩罗什相谈甚欢,走时特意送五斗大米。鸠摩罗什得了这五斗大米,也算是纾解了燃眉之急。及后,张资隔三差五都要派人过来请鸠摩罗什,罗什也喜欢张资的博学多才,二人在一起除了谈经论道,也探讨经史。每次,张资都少不得要送五斗大米给鸠摩罗什。如此半年许,正当鸠摩罗什已经习惯之时,突然张资不再过来请他去走动了。
僧肇认为张资或是因为忙无暇顾及,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过来请罗什师父过去的。鸠摩罗什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中间必有其他原因,并嘱僧肇去打听。
鸠摩罗什的猜测没有错,僧肇很快有消息回来,原来近段时间张资一直身体不适。鸠摩罗什于是主动上门为他念经消灾,张资的病情虽未痊愈,却也不至加重。如此直至吕光从战场回来,鸠摩罗什才不去张府走动,只派僧肇常去打探张资的病情。
某日,僧肇从外面得到消息,说是张资的病情加重,乃至卧床不起,吕光心中非常焦急,想尽办法为他治病.并出榜悬赏,谁能医好张资的病,重金赏赐。有个名叫罗叉的外国道人揭榜进见,说能治好张资的病.吕光大喜,当即赏赐了重金。
鸠摩罗什闻言,即时去见吕光道:“陛下,外道罗叉言能治病乃是为了骗取赏金,他并无真本事。”
吕光道:“依你之见张爱卿的病要如何治才可痊愈?”
鸠摩罗什道:“我有一法可试,能治好自会好,治不好谁治也无用。”
鸠摩罗什于是找来五色丝线拧为彩绳,又端来一盆水,将彩绳烧成灰投入盆中对吕光道:“彩绳灰若融入水中,张资的病就能治好,绳灰若不融化,复出水面,病就治不好了.这个方法试过千遍,非常灵验。”
吕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鸠摩罗什做,等了片刻,绢灰没有融化,浮出了水面,形状如彩绳……鸠摩罗什再没言语,对吕光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鸠摩罗什一走,躲在后面的罗叉便出来对吕光道:“陛下,鸠摩罗什的话不可信!”
吕光将信将疑望着罗叉:“如何不可信?”
罗叉道:“他所用的方法并非他独创,那不过是敦煌民间盛行的试病习俗,在天竺和西域龟兹国连市井中的摊贩走卒都会做,他一个名声在外的高僧也用此法,岂不承认他与摊贩走卒是一路货色?”
吕光深以为然,道:“那你说张爱卿的病还有救吗?”
“当然有救!只须用我的方法继续救治!”
吕光于是又赏赐了罗叉不少金银。
此后,张资的病情不但未见好转,还每况愈下,吕光仍不灰心,让罗叉医治,直至某一天罗叉不辞而别才相信鸠摩罗什的话。不数日,张资病亡,吕光伤心欲绝。
料理完中书监张资的后事,吕光亦一病不起,在病床上,他一想到后秦姚兴、西秦乞伏乾归、南凉秃发利鹿孤、北凉段业五股势力一块雄起,而自己却无力回天,更想到一旦他死后,他的子孙的日子恐怕更为艰难,于是病情加重……吕光自知来日无多,遂提前自称太上皇,立次子吕绍为天王,任命贴身丫环所生的长子吕纂为太尉,三子吕弘为司徒,对吕绍说:“如今国家多难,群寇环伺,我死后你让吕纂掌握兵权,吕弘掌管朝政,你只管清净无为,委托两位兄长,足以自保。如果你们不听我的话,互相猜忌,恐怕国家灭亡就在眼前。”然后又嘱咐吕纂和吕弘道:“吕绍为人忠厚拙朴,只是因为出身正统才接班。你二人一定要死保弟弟,方能在乱世中活下去。吕纂性情粗暴,我一直很担心,切记不要听信谗言!”然后又叮嘱诸子,“姚家父子一直想得到鸠摩罗什,一旦他们遂意,必是如虎添翼,对我们不利,我死后亦不能让他们遂愿,切记切记!”吕光说完于当天晚上就一命呜呼了。
吕光一死,他的遗言就成了耳边风。为了稳定民心,吕绍决定先不发丧以观局势,而吕纂却不听他的,率部属至灵堂嚎啕大哭。吕绍一听有人公然哭灵,出来一看是大哥,又见吕纂部下人见了他也不跪下,心里发虚,就对吕纂道:“哥哥啊,你位高威重,小弟愿将位置相让。”
吕纂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这样说话岂不是要把微臣陷于不仁不义之地么?”双方互相推让,吕纂假意不做皇帝,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此时,吕光侄儿吕超正在旁边冷眼观摩,等吕纂走后就对吕绍道:“吕纂手握兵权,战功赫赫,先主死后就张狂肆意,此人走路龙行虎步,目视天顶,将来必有异心,希望陛下早做决断。”。
为人懦弱的吕绍想想还是不忍,对吕超道:“先帝遗言我从不敢忘记,就算二位兄长有异心,我也不会去图谋他们,不要再说了!”
其时,对吕绍不满的吕弘也派人秘告吕纂道:“主上过于暗弱,国家在乱世中难以维持,兄长不要拘泥这些小节。”吕纂一听吕弘也支持自己,就密谋发动政变。晚上带领几百亲兵进攻皇宫北门,吕弘带人进攻东门。
支持吕绍的吕超听说吕纂造反了,急忙跑到军营里点齐两千精兵前来护驾。结果士兵一看造反的是最高统帅吕纂,都临阵倒戈加入叛军,吕超顿时变成光杆司令,只好向吕纂投降。皇宫卫士本来就不多,吕绍一看大势已去,命令侍卫都放下武器出去投降,临走让他们把内宫大门关上,自己走到最高的凌霄阁上纵火自焚。
吕纂和吕弘会师后看到国王自焚了,赶快吩咐救火,哥俩就蹲在门口商量如何分赃。吕纂还假惺惺把王位让给吕弘,吕弘可不敢接受哥哥的馈赠,坚决推给吕纂。吕纂就下诏书云:“先帝本来的旨意就是吕纂为王,结果吕绍篡改圣旨,罪该万死,幸亏现在水落石出。”于是文武百官加封一等,各自皆大欢喜,人人称贺。
却说吕纂杀了吕绍后,自立为凉州王,改元咸宁。
征东将军吕方乃吕光之弟,也就是吕篡等人的叔叔,他负责守卫南凉边境。政变后他进京打探情况,和他私交不错的吕弘就向其卖弄自己的战绩。吕方得知他们兄弟相残,破口大骂。吕弘被骂,就愤愤地对手下说:“老东西,会有收拾你的一天!”。
吕弘还没来得及收拾吕方,吕纂就开始忌惮他了。吕弘亦清楚自己功高震主,率先发兵进攻吕纂,结果大败而逃。吕弘单人逃出京城,准备投奔南凉姚兴,半路经吕方守地遂拜见叔叔。吕方大哭道:“天下这么大,你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于是令左右把吕弘捆起来送给吕纂。吕纂派兵士把吕弘绞死。几个弟弟先后死了,他认为国家已经安定,慢慢染上酗酒之习,大臣们反复劝谏都不听。
咸宁二年,凉州城中有一户人家养的母猪生下一头三个头的小怪猪,消息传开,引得远远近近的百姓争相过来观看。
怪猪事件发生后的第九天,有一条龙从东厢古井中飞出来,然后于宫殿前蟠卧不动,直至第二天早上龙才飞走……
其时,市井中谣传四起,说是凉州将有飞来大祸,吕纂却认为这两件奇怪的事乃是祥瑞之兆,遂把大殿命名为:龙翔殿。
三天后,又有一条黑龙系挂在当阳的九宫门上:次日,龙又飞走了。
吕纂大喜,再把九宫门命名为“龙兴门”。
不祥之怪事接二连三出现,鸠摩罗什坐卧不安了,不得不向吕纂奏禀道:“陛下,最近潜龙出游,妖猪显现——龙乃是险凶之物,其出入皆有时有因,如今一再看见它们又很快飞走,这是不吉祥的兆头,必定有下人谋上的变故。希望陛下克已修德,以答天威!”
吕纂较吕光和吕绍更不相信佛教,他对鸠摩罗什的忠告自然是置之不理,而是枉顾左右而言他道:“罗什师啊,听说你棋艺高超,何不陪我下一盘棋?”遂教两个官员在殿上摆好棋盘。
鸠摩罗什不敢不从。开局时,吕纂下黑子,鸠摩罗什下白棋。吕篡先先声夺人吃了鸠摩罗什一粒黑子,他在喊叫一声“吃”的同时也不忘戏道:“砍胡奴头!”
鸠摩罗什是西域天竺人,是胡奴,明白吕篡在骂他,遂回敬道:“胡奴的头砍不掉,胡奴要砍别人的头了!”鸠摩罗什这句话是暗地警告吕纂要注意他的部署。
吕纂对鸠摩罗什的忠告仍当耳边风。
说的是吕超因曾怂恿吕绍杀吕纂,吕纂登基后即将其贬到外地担任太守。吕超心存不满,为了扩充实力私自发兵洗掠境内的鲜卑人。被劫之鲜卑酋长遂向吕纂告状。吕纂获悉,将吕超召回凉州责骂,并扬言要杀他以谢天下。吕超惶惶不可终日,于是与在朝中当领军的哥哥吕隆串通一气。吕隆听了弟弟之言,便设私宴款待吕篡。吕篡不知是计,任其猛灌,喝得酩酊大醉。吕篡醉得不省人事,被手下放入车里拉回……
吕超早带了几个亲兵埋伏到路旁,时刻等候刺杀他。吕隆家里离吕篡宫殿尚有一段路程,当车离了吕隆家经一拐角时,早已在此埋伏的吕超虎跃而出将吕篡刺死……
至此,吕光一家全部灭绝,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落到了侄儿吕隆、吕超手中。吕超杀了吕篡,他认为自己杀戮太重,不愿为王,将王位让给了哥哥吕隆。
吕超小名就叫“胡奴”。吕篡被吕超所杀,当时见证吕篡与鸠摩罗什下棋的人才如梦初醒。
且说吕隆自称天王登位之时,也正值姚兴风头正劲灭后秦之日。某日,宫中来了一位使者,他自称受姚兴委派,特来迎接鸠摩罗什大师去长安……
其时,僧肇正在宫外,他听到消息便飞一般跑回去向鸠摩罗什报喜。
鸠摩罗什正在念经,见僧肇兴高采烈的样子便停下来问道:“喜从何来?”
“姚兴已派使者过来,师父的苦日子快要熬出头了,这难道不算喜事?”
鸠摩罗什淡然道:“我知道,姚家父子派使者不是头一回。”
僧肇仍然兴致勃勃道:“师父有所不知,这次跟以往不一样,姚兴已经下了决心……”
鸠摩罗什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师父啊,我说过这次不一样,就绝对不一样的——姚兴派来了使者,他大概是什么态度目前尚不便透露……”
鸠摩罗什道:“你不便透露,我也不想多问,可我知道,无论姚兴用什么办法,吕隆兄弟的态度仍如吕光父子一样不会改变。”
鸠摩罗什的预计没有错,没过多久,僧略、僧迁便听到确切信息——姚兴这次派来的使者过来恭请鸠摩罗什确与以往不同,他在信里没有提到任何条件,只强调要吕隆兄弟尽快地把鸠摩罗什交给使者。这事把吕隆兄弟惹火了,吕超道:“真是欺人太甚!当初他们向吕光父子索要鸠摩罗什还客客气气!现在听他的囗气就像欠他似的,就冲这个,我们不能给他!”
吕隆也同意弟弟的观点,当即就对姚兴派来的使者说:“你们主子打鸠摩罗什的主意非一日之久,这么多年来,吕光父子一直没答应,如果我就这样白给你们,岂不要被天下人耻笑!”
那使者道:“那你要什么条件?回去后我向主公禀报。”
吕超道:“我的条件是——即便拿姚兴的所有江山交换,我也只有两个字——不换!”
鸠摩罗什听了这个消息便长叹不止。僧肇不解地问:“师父为何长叹?”
鸠摩罗什道:“为了我,恐怕又要起纷争了……”
弘始三年岁初,有消息传来,因吕隆兄弟拒绝交出鸠摩罗什姚兴准备出兵征讨。
五月,姚兴果然派遣随西公姚页德率十万大军进兵凉州攻打吕隆,大战即将爆发,凉州城里人心浮动。十七年前,前秦苻坚为了一个鸠摩罗什派吕光率十万大军征讨西域;如今姚兴仍是为了鸠摩罗什要来攻打凉州,欲知这场大战如何收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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