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佛教基本教义》课程之前,我一般会开玩笑地说,这一课,就是“胡说八道”来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四谛”中有一个“道谛”,指的是灭除痛苦的方法,其中会讲到“八正道”,即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而“胡说八道”中的“八道”应当就是指的“八正道”。
在当代汉语中,胡说八道,指的就是乱编瞎说一些没有根据、没有道理的话。但是在古代,一开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思。这其中的“胡”,是我国古代对北方边地及西域各民族人民的称呼,后泛称外国人。在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有“五胡”。晋武帝死后,晋室内乱,北方少数民族匈奴族的刘渊及沮渠氏、赫连氏,羯族石氏,鲜卑族慕容氏及秃发氏、乞伏氏, 氐族苻氏吕氏,羌族姚氏,相继在中原称帝,史称“五胡”。
众所周知,佛教一开始传入中国,并非从古印度直接传入,而是经过西域传入。中国佛教早期阶段的不少经典,其实都是从西域传到中原的。如著名的汉明帝“夜梦金人”遣使求法,最终是从西域迎回了两位印度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又如西汉汉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伊存授经”的记载中,是西域大月氏使臣伊存来朝,向中国博士弟子景卢口授《浮屠经》。而这些人,在当时,被称为“胡人”。“胡人”来到中原以后,开始传授佛陀的教法。
在古代,“胡说八道”一词不常用。但是,至迟在东晋时,就有了“胡言”的说法。东晋帛尸梨蜜多罗翻译的《佛说灌顶经》言:“胡言文头娄者,晋言神印也”,这其中的“胡言”指的就是胡人的语言,也就是北方少数民族或者外国人的语言。又成书于公元六世纪中叶的《魏书·释老志》载:“诸服其道者,则剃落须发,释累辞家,结师资,遵律度,相与和居,治心修净,行乞以自给。谓之沙门,或曰桑门,亦声相近,总谓之僧,皆胡言也。
到了元代普度编《庐山莲宗宝鉴》,其中有言:“更又胡言汉语动辄是此非他,妄解佛经密传伪教,打口鼓子弄葛藤头,争我争人论高论下,漏逗不少出丑甚多。”其中的“胡言汉语”就有了“乱说”之义。同在宋代的蕴闻编的《大慧普觉禅师语录》中就很明确的体现出“乱说”之义了,“甚者至于发狂不勒字数,胡言汉语,指东画西” 。
同“胡言”一样,“胡说”一词在宋之前也多指的是“胡人所说”。宋代以后,“胡说乱说”、“胡说乱道”、“心口胡说”这样的词便大量出现在典籍中了。
“胡说八道”被演绎为今天的“乱编瞎说”之意义,很可能和佛典的翻译有关,道安曾经确立翻译的原则为“五失本,三不易”,第一个就是“胡语尽倒而使从秦,一失本也”,其实就是说梵汉之不同,从而导致失去其真义。《虚堂和尚语录》就指出:“胡言汉语,翻译失真。此土西天,递相狐魅。” 对此,吕澂在《中国佛学源流略讲》中说:“从前译经的人,多嫌胡言呆板质朴,而把它改来适合现在的语言习惯,这是不对的。”
梵文表达比较繁琐,而汉语非常简洁。因此很可能是人们不懂得胡人所说的八正道,于是就认为他们是在乱说。而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乱说,讲的却是真正的道理。这和佛陀所说的“八正道”一样,能让人很快乐,如《大法炬陀罗尼经》载:“是故如来为说八道告诸众生,汝等皆可乘此正路安意而行。是道无畏安隐快乐,能相应者摄取大利。若有众生行此道者,皆与无边大利相应,及诸菩萨法行精进。”
其实,“胡说八道”一词此义的反向演变,从小处看,是胡汉语言的不同造成的,实际上是中国文化内部民族交融和中外文化交流的结果。
又有人认为,“胡说八道”一词源于道教,认为道教的得道成仙要经历“八道”,即入道、学道、访道、修道、得道、传道、了道、成道。这种说法,似乎不如佛教缘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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