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前面两篇日志,关于小Z的事情,朋友们很关心,就“如何忘掉一段感情”这个问题和我讨论了半天。首先需要说明的是,小Z到底是不是因为感情问题而陷入抑郁与精神分裂还是个未知号。也或者感情问题只是影响她的诸多因素中的一个而已。
我想起张小娴的话: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或新欢。要是时间或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也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或者新欢不够好。
顺着这样的思路,我继续从小Z身上搜索答案。
“你是不是很难忘掉一个人或是一段感情?其实时间久了,你自然就会淡忘的,只要你能正常地生活下去,我相信你能够遇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那个人。”
“我忘不掉的事情有很多。”她的回答在某种程度上讲实在很聪明。
“那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做的事情呢?”我问她。
“没有。我只有特别不想做的事情。我不想回忆,但回忆总是纠缠我,我根本摆脱不了。我后悔以前做过的很多事情。”她开始主动跟我说她自己的事情:“我很怕油,看到油就怕,怕得要命。”
“怕油?为什么怕油?”我困惑极了。
“我曾经一口气喝下一壶油。”
“为什么!?为什么喝那么多油!?是什么油
!?”我突然回想起那天她看着饭碗发呆的情景,原来是因为害怕碗里的油汤才不肯碰它。“当时下班回家后,我恐惧得要命,我慌得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我想镇定自己,我以为喝油就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了。”她看着我大惑不解的神色肯定觉得好好笑,因为她本来还是陷在回忆的恐慌里,很快却又笑起来,笑得天真无邪。
“喝油能够让你不恐惧吗?你那么害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接近了问题的核心,我自己都有些紧张。
“当时……当时……我……我……我真的说不出来!”小Z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剧变,极度的痛苦侵蚀着她的灵魂。她拼命地想要说出来,但是明显有另外一股力量强烈阻挡她。
“勇敢点,你可以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没事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也许微不足道,你把它想得太严重了。我听到过很多故事,可能都比你的严重。”
“不行!不行!我说不出来!我真的说不出来!”她又开始握着拳头叩击胸口。
“那让我来猜,好不好?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她不看我,对我的问题不置可否。
“佛教的戒律认为杀人是很严重的过失,你杀人了吗?”我开始尝试着猜测提问。
“没有,我没有杀人。”她立马回答,语气确定。
“佛教的戒律认为偷盗别人的贵重物品是很严重的过失,你偷盗了吗?”
“没有,我没有。”
“佛教的戒律认为跟别人发生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是很严重的过失,你有吗?”
“我们出去好不好。我想出去,我要去念佛……”她极其厌烦地边说边站起身来,以这样的方式拒绝回答。搞不清楚是我的问题有问题还是她真的有问题。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害?身体的或者心灵的?如果你是被动的,你可能一直觉得很委屈;如果你是主动的,你现在觉得很后悔?”我得不出答案,却有了无限想像的空间。
“我忘不掉,我耿耿于怀,我也说不出来,我要出去。”
“你先坐下来,不要着急。你不说也没关系的,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我安慰她,并希望接下来能对她说点别的。
“佛教有一句话讲:昨日种种昨日死,今日种种今日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没有到来,重要的是活在当下……我们大脑中的神经元在不断地衰败和重建;我们身体里的细胞与血液不断地死亡和更新;我们的皮肤与毛发不断地毁坏和再生,我们脸上的表情与心里的想法不断地变来又变去。所以说,昨天的小Z已经死了,今天的小Z是一个崭新的小Z。今天的小Z应该享受今天的生命。”
她很安静很用心地听我讲话,我继续解释。
“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条船,它存在的意义仅仅在于让我们过度到对岸去。为什么你到岸后还非得扛着船走呢?如果你把昨天的孤独、烦恼、失败、挫折与痛苦打包扛在肩上,走到哪扛到哪,唯一的结果只会累死你自己,并且丝毫不值得任何人的理解与同情,要怪就怪自己太愚蠢。
因为曾经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与缘的相遇。因缘聚合时,事情随之发生了;因缘散灭时,事情便自然止息了。那些让你无法忘怀的事情,事实上它们从来就没有真实存在过。你只是执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并拿它们消遣自己痛苦自己,还以为有多悲壮有多凄凉。生命的常态允许绽放也允许凋零,允许萌芽也允许枯萎,这就是所谓的缘生缘灭。
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过去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让你欣喜若狂或是痛不欲生的事情,统统已经是过去了。它们绝不可能保持原貌地重新回到你现在的生活。如果你非要把过去复制,粘贴到今天或明天,那你活一百岁与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佛教讲,得到人身的难度如同有人站在悬崖顶上,往山下掉下一根细线,而山脚下有一根细针,针上有一个细孔,而这根细线掉下来的时候刚好穿进针孔里。你说这个机率小不小?我们得到人身就有这么难。既然得到了如此珍贵的生命,我们为什么不利用它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烦恼忧伤是一生,欢喜自在也是一生。有谁甘愿在烦恼忧伤中了此残生呢?与其因为脆弱获得同情,不如怒放生命展示美丽;与其执着生痛苦,不如放下得解脱。”
……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我听到她的声音:
“我想改变,我是真的想改变,我要过正常的生活!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呢?”她看着我的眼睛,问得相当恳切,我知道至少在此时此刻她内心已经接受了我所传达的观点。
“那就从微笑开始吧。微笑着面对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就从今天开始,如果你见到我,请你对我微笑。”
“好。我会的!”
她后来的表现告诉我:她没有食言。
我送给她一串漂亮的佛珠,她一直戴着。
她选择了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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