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阿含经卷第五
一○五、本经叙说差摩比丘身得重病,诸比丘遣陀娑比丘前往探病,
在往返之际,论说只能正观五受阴之非我、非我所,不一
定能离我欲、我使、我慢,尚须真实正观五受阴之生灭等。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有众多的上座比丘住在拘舍弥国的瞿师罗园里。
那时,有一位名叫差摩的比丘住在拘舍弥国的跋陀梨园里,身生重病。
这时,有位名叫陀娑的比丘被派遣当看护病患的人。
当时,陀娑比丘来拜访众上座比丘,向众上座比丘顶礼后,坐于一旁。
众上座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请您前往差摩比丘处探访,告诉他说:『众上座比丘探问您,身体的疾病是否稍好,感觉较舒适,病苦不再严重了呢?』」
当时,陀娑比丘受了众上座比丘的教示,就来到了差摩比丘的住处,告诉差摩比丘说:「众上座比丘向您问讯,身体的疾病逐渐好转了没?所有的病苦不至于增重吧?」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病没有好转,身体很不舒适,各种病苦增重,没有救药。就好象一个大力士,捉取一个身体瘦弱的人,用绳子绑着他的头部,然后两手用力绞绑绳索,那是极大的痛苦,但是我现在的痛苦,却超过那样的痛苦。又好象宰杀牛只,用锐利的刀子活生生地割剖牛腹,取出它的内脏,那只牛对腹部所受的割痛如何忍得!可是我现在腹痛的剧烈超过那一只牛。又好比两个强壮有力的人抓住一个瘦弱的人,把他悬绑在火堆上,炙烧他的两只脚,我现在两脚的热痛也超过那个人。」
当时,陀娑比丘回到众上座比丘住处,把差摩比丘所说的病状,详细地向众上座比丘禀告。
当时,众上座比丘又派遣陀娑比丘前往差摩比丘处,告诉他说:「就像世尊所说法,有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是那五种呢?就是那令人贪着烦恼的物质色身,以及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您差摩比丘能稍做观察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不是我所有吗?」
这时,陀娑比丘接受了众上座比丘的教示后,就前往告诉差摩比丘说:「众上座比丘告诉您,世尊说有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您能从这当中去稍做观察无我,也非我所有吗?」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对那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
陀娑比丘回去禀告众上座比丘说:「差摩比丘说:『我对那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
众上座比丘又派遣陀娑比丘告诉差摩比丘说:「您能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就像那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一样吗?」
这时,陀娑比丘接受了众上座比丘的教示,就前往差摩比丘处,告诉差摩比丘说:「比丘您能这样地去观察这令人贪着烦恼五蕴的话,应该就像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了吧?」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能观察到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非我所有,但我却不是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
当时,陀娑比丘回到众上座比丘处,禀告众上座比丘说:「差摩比丘说:『我能观察到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非我所有,然而我却不是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
当时,众上座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请您又回去告诉差摩比丘说:『您说:我能够观察到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非我所有,然而却不是尽除烦恼的阿罗汉。这话是前后互相矛盾的。』」
陀娑比丘接受了众上座比丘的教示后,就往告差摩比丘说:「您说:我能观察到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非我所有,然而却不是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这话是前后矛盾的。」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够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然而却还不是一位阿罗汉,是因我傲慢自大的心理、贪爱的心理、烦恼的心理等现象,还不能断除,不能了知,不能出离,不能唾弃的缘故。」
陀娑比丘回到众上座比丘处,禀告众上座比丘说:「差摩比丘说:『我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够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然而却还不是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是因我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所生起傲慢自大的心理、贪爱的心理、烦恼的心理等现象,还不能断除,不能了知,不能出离,不能唾弃的缘故。』」
众上座比丘又派遣陀娑比丘前往告诉差摩比丘说:「你话里说有一个我,到底在何处有这一个我呢?说物质色身就是我吗?或者我是不同于物质色身呢?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吗?或者我是不同于这些精神现象的呢?」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不说物质色身就是我,或说我不同于物质色身;也不说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或说我不同于这些精神现象。然而我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所生起傲慢自大的心理、贪爱的心理、烦恼的心理等现象,还不能断除,不能了知,不能出离,不能唾弃。」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怎好麻烦您这样往返奔跑?请您帮我拿根手杖来,我自己可扶着手杖,前往拜访众上座比丘,希望您就帮我拿根手杖来吧!」于是差摩比丘自己就扶着手杖,前往拜访众上座比丘。
当时,众上座比丘遥见差摩比丘扶着手杖前来,就自动为他铺好座位,安置好脚凳,亲自往前迎接,帮他拿着衣钵,请他就座,彼此互相寒暄问安。寒暄问安后,就告诉差摩比丘说:「您说我有傲慢自大的心理,到底是在那里察见到这个我呢?难道物质色身就是我吗?或者我不同于物质色身呢?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吗?或者我不同于这些精神现象呢?」
差摩比丘回答说:「我不说物质色身就是我,也不说我不同于物质色身;不说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也不说我不同于这些精神现象。但是我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所产生的傲慢自大的心理、贪爱的心理、烦恼的心理,却未能断除,未能了知,未能出离,未能唾弃。就好比优钵罗花(青莲花)、钵昙摩花(赤莲花)、拘牟头花(黄莲花)、分陀利花(白莲花)的花香,说这根就是香呢?还是香不同于根呢?说这茎、叶、须的精、粗处是香呢?还是香不同于这茎、叶、须的精、粗处呢?或者是否可说香与莲花各部位是彼此在一起的呢?」
众上座比丘回答说:「不可,差摩比丘啊!不可说这优钵罗花、钵昙摩花、拘牟头花、分陀利花的根部就是香,不可说香不同于花根;也不可说茎、叶、须的精、粗处是香,也不可说香不同于茎、叶、须的精、粗处。」
差摩比丘又问说:「那么,应是什么的香气呢?」
上座比丘答说:「是花香。」
差摩比丘又说:「我也是这样。不认为物质色身就是我,但我却不能离于物质色身;不认为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但我却不能离于这些精神现象。虽然我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察见到没有实体的我,也非我所有,可是对这五蕴所产生的傲慢自大的心理、贪爱的心理、烦恼的心理,却未能断除,未能了知,未能厌离、未能唾弃。众上座比丘且听我说个譬喻吧!凡是有智慧的人,会因譬喻的事类而得到了解。就比如乳母的衣服,交付给洗衣的人,洗衣的人就会用各种草烧成的灰汤,来洗涤衣上的污垢,可是却仍留有余臭,还要用各种的香料来熏衣,才能使余臭消除。就像这样,多闻圣弟子虽然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够正确地观察到没有一实体的我,也非我所有,然而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所生起傲慢自大的心理、贪爱的心理、烦恼的心理,却仍未能断除,未能了知,未能出离,未能唾弃。然后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更进一步地去思考,观察它的生起与息灭:这是物质色身,这是物质色身的生起,这是物质色身的息灭;这是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这是精神现象的生起,这是精神现象的息灭。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像这样地去观察它的生起与息灭后,那么傲慢自大的心理、贪爱的心理、烦恼的心理,这一切便都可消除了,这就叫真实正确的观察。」
差摩比丘讲说这段经文的时候,那些上座比丘便能远离烦恼的尘垢,获得清净的法眼。差摩比丘也能不生起各种烦恼,心灵得到解脱,是因为他已从法喜中获得了利乐的缘故,他身上的疾病就完全痊愈了。
这时,众上座比丘告诉差摩比丘说:「我们听到您开始所讲说的法义时,就已经悟解得到了法喜,何况又一再的听闻您的说法!我们之所以要请问您的原因,就是想要激发您那微妙的辩才,并不是要扰乱您的,是要便利您能把如来、应供、等正觉(三者皆佛别号)的妙法广说出来。」
当时,众上座比丘听闻差摩比丘的说法,满心欢喜,都愿遵奉修行。
第一○五经解释:
1、拘舍弥国瞿师罗园:拘舍弥,或译作憍赏弥,是佛世中印度国名。位于朱木舒河沿岸,相当于现在的科萨姆,靠近阿拉哈巴特。瞿师罗园,是拘舍弥国长者瞿师罗皈依世尊后,布施给世尊之园林。
2、差摩比丘:为瞻视疾病,供给医药,四事供养衣被饮食第一比丘。
3、驅驰:即驱驰,劳苦奔跑的意思。
4、脚机:指有脚的凳子。或谓设在座席之前可供放置双足之小台。
5、钵罗、钵昙摩、拘牟头、分陀利:皆莲花名,唯花色有别,其颜色依
序分别是青、红、黄、白等色。
6、灰汤:即灰汁,以水淋草木灰所得的汁,内含炭酸钾等咸性物质,可
供洗濯之用。
7、余气:即余臭,这里用来比喻「习气」,说明「虽断见惑,但未除结使
烦恼;虽尽正使,但未灭习气。」
8、多闻圣弟子离于五色阴:此句「离」字,依前后文意宜改为「虽」字,
印顺导师杂阿含经论会编第一七一经此处亦改为「虽」字。
9、能于五受阴我慢、我欲、我使:此句首字「能」字应改为「然」字,
文意较顺,印顺导师杂阿含经论会编此处亦改为「然」字。后段同样
句子亦应如此改正。
一○六、本经叙说焰摩迦比丘起「漏尽阿罗汉身坏命终更无所有」
之邪见,后为舍利弗以巧譬破其执着。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佛陀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里。
那时,有一位比丘名叫焰摩迦,他生起了邪恶的见解,他这样地说:「就我了解佛陀所说的法,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身死命终后,也就一切断灭再无所有了。」
那时,有很多比丘听到他这样地说法后,就去到他的住处,告诉焰摩迦比丘说:「你真的这样说:『就我了解佛陀所说的法,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身死命终后,也就一切断灭再无所有了。』吗?」
答说:「是这样子说,各位尊者!」
这时,众比丘告诉焰摩迦说:「千万不可诽谤世尊!诽谤世尊的话就是在造作不善之业。世尊没有这样地说法,你应当把这种邪恶的见解完全舍弃。」
众比丘说这些话的时候,焰摩比丘仍然执持着这不正确的邪见,这样地回答:「各位尊者!只有我这样的见解才是真实正确的,否则便是虚妄不实的。」像这样的答问,已经有三次了。
当时,众比丘无法说服焰摩比丘,于是就离开了他,前往舍利弗尊者住处,告诉尊者舍利弗说:「尊者啊!您应该知道了吧!那焰摩迦比丘起这样邪恶的见解说:『就我了解佛陀所说的法,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身死命终后,也就一切断灭再无所有了。』我们听到他这样地说法后,就往问焰摩迦比丘:『你真的是这样的见解吗?』他回答我们说:『各位尊者!真的是这样子,否则就是没有智慧的说法。』我们便告诉他:『你千万不可诽谤世尊,世尊没有这样的说法,你应该把这种邪恶的见解舍弃。』我们再三地劝告他,可是他仍不愿把邪恶的见解舍弃,所以我们现在来拜访您,希望尊者您能劝导,使焰摩迦比丘息止这种邪恶的见解,也是因怜悯他愚痴的缘故!」
舍利弗说:「是的,我应该劝导他,使他息止这种邪恶的见解。」
当时,众多比丘听闻舍利弗的话后,欢喜不已,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去了。
那时,舍利弗尊者在早上穿著法衣拿着钵盂,走进舍卫城乞食。乞食毕,又走出城,回到精舍收拾好衣钵后,就前往拜访焰摩迦比丘。当时,焰摩迦比丘遥见舍利弗尊者来访,就为他铺好座位准备洗脚水,安置好脚凳;然后出来迎接,替他拿着衣钵,请他就座。
舍利弗尊者就座,洗完脚后,告诉焰摩迦比丘:「你真的这样说:『就我了解佛陀所说的法,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身死命终后,也就一切断灭再无所有了。』吗?」
焰摩迦比丘告诉舍利弗说:「的确是这样,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说:「我现在且问你,你就随自己心意回答我。焰摩迦啊!你意见怎样?物质现象是常住不变的呢?还是变化无常的呢?」
答说:「舍利弗尊者啊!是无常。」
舍利弗又问:「如果是变化无常的话,应是令人苦恼的么?」
焰摩迦答说:「是令人苦恼。」
舍利弗又问:「如果是变化无常、会令人苦恼,是变易不定之法的话,多闻圣弟子可在这当中察见到一个实体的我、为我所有、我在物质现象中、或物质现象在我之中的情况吗?」
焰摩迦答说:「不可,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继续说:「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也是像这样子。」又问说:「焰摩迦啊!你意见怎样?物质色身就是如来吗?」
焰摩迦答说:「不是,舍利弗尊者!」
「那么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如来吗?」
焰摩迦答说:「不是,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又问:「焰摩迦啊!你意见怎样?离开一切物质现象还有如来存在吗?离开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还有如来存在吗?」
焰摩迦答说:「没有,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又问:「物质色身中有如来存在吗?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中有如来存在吗?」
焰摩迦答说:「没有,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又问:「如来之中有物质现象吗?如来之中有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吗?」
焰摩迦答说:「没有,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又问:「如来是既无物质现象又无精神现象的吗?」
焰摩迦答说:「不是,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说道:「就像这样,焰摩迦啊!如来所洞见的是真实的法相,如住于无所得之境,是无所施设的,(你连现今佛陀的存在现象都不能察知),又怎能这样说:『就我了解世尊所说的法,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身死命终后,也就一切断灭再无所有了。』,你这样的说法合宜吗?」
焰摩迦答说:「不合宜,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又问:「焰摩迦啊!你以前说:『就我了解世尊所说的法,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身死命终后,也就一切断灭再无所有了。』怎么现在又说这话是不对的呢?」
焰摩迦比丘说:「舍利弗尊者啊!我以前因为不了解且愚痴的缘故,所以才有这样邪恶的见解,但听闻舍利弗尊者您的说法后,所有的不了解与愚痴都已经断除了。」
舍利弗又问:「焰摩迦啊!如果又问你:『比丘啊!依据你先前所说的邪恶见解,现在你是认知、察见到了什么道理,才使这一切邪恶的见解完全远离了呢?』你应该怎样去回答呢?」
焰摩迦回答说:「舍利弗尊者!如果有人来问这样的问题,我当会这样地回答:『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他了知一切的物质现象都是变化无常的,变化无常的话就会痛苦;痛苦的话,只有得到寂静、清凉之后,才能永久的灭除这种痛苦;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也是像这样子。』如有人来问我的话,我就这样地回答。」
舍利弗说:「答得真好啊!答得真好!焰摩迦比丘啊!你应该这样地回答。为什么呢?因为一位尽除烦恼的阿罗汉,他了知一切的物质现象都是变化无常的,是变化无常的话就是痛苦;如果是变化无常、痛苦的话,这就是随缘生起或消灭之法。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也是像这样子。」
舍利弗尊者说这段经文时,焰摩迦比丘便能远离尘垢,获得清净法眼。
舍利弗尊者告诉焰摩迦比丘说:「我现在应该为你说个譬喻,有智慧的人便能因譬喻而得到悟解。比如有一位长者的儿子,这位长者的儿子富裕多财,他到处去征求仆役,以便守护好他的财物。这时,有一位仇家坏人,以欺骗的手段来亲附他,做了他的仆役,经常寻找机会要报仇。他每天晚睡早起,侍候在主人身旁,做事谨慎恭敬,讲话很谦逊,使主人心里很愉快,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友、儿子看待,非常信任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毫不防范。这位仆役然后手持利刃,杀害了主人的性命。焰摩迦比丘啊!你意见怎样?那位仇家坏人,冒充是长者的亲友,他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趁便下手,可是他那要杀害主人的心理却经常要他趁机下手,最后才终于将主人杀害的么?然而那位长者却不能觉知仆役害人之心,终于受到杀害。」
焰摩迦答说:「是这样,尊者!」
舍利弗告诉焰摩迦比丘说:「你意见怎样?如果那位长者自己知道那位仆役是冒充亲友要来杀害他的话,自己做好防护措施,就不会遭受杀害了吧?」
焰摩迦答说:「是的,舍利弗尊者!」
舍利弗说:「就像这样,焰摩迦比丘啊!那些愚痴无闻的凡夫,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认为都是常住不变的、安乐平稳的、无病的、是我、为我所有,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保护爱惜,可是最后却被这如同仇家的五蕴所杀害。就像那位富有的长者,被那位冒充亲友的仇家所杀害一样地不知觉。焰摩迦啊!多闻的圣弟子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要观察它如疾病、如痈肿、如毒刺、如凶杀;是变化无常、令人苦恼、不实际的事物;它不是我,也非我所有。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执着、不受纳;因为不受纳,所以就不会去执着;因能不执着,所以自己就能觉悟涅槃境地:我再生的因素已灭尽,清净的梵行已建立,所应做的事已做好,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后身,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
舍利弗尊者说这段教法时,焰摩迦比丘便能不起各种烦恼,心灵得到解脱。舍利弗尊者为焰摩迦比丘说法,显示微妙法义,教导他各种善行,使他获得法益,内心充满欢喜后,就从座席起来,告辞而去。
第一○六经解释:
1、施设:安立、建立。
2、长者:通称富豪或年高望重的人。
3、示教照喜:又作示教利喜,是佛陀说法教化的四种次第:一、示,即
显示其义,如示人之善、不善等;二、教,即教导其行,如教导众生
舍恶行善;三、利,即获得义利,谓众生未得善法之味时,为免其心
退,遂导之以勤苦修行,则可得法味大利益;四、喜,即欢喜行成,
谓随众生所行而赞叹之,使其心喜。后「示教照喜」乃借指讲说佛法
之义。
一○七、本经叙说外道出家仙尼问佛陀为何得知诸弟子命终所生之
处,佛告以常见、断见、正见三师;并说慢心为相续之因。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
那时,有位外道出家人,名叫仙尼,来到佛陀住处拜访,向佛陀恭敬问讯后,坐于一边,禀告佛陀说:「世尊啊!前些日子,有沙门、有婆罗门、有遮罗迦(游行僧)、有出家人,他们都聚集在一处稀有的讲堂里,像这样地论说着:富兰那迦叶,是大众的领袖,有五百个弟子前后围繞地跟随着他。他的弟子中有极聪慧的人,也有愚钝的人,等这些弟子命终之后,富兰那迦叶都不能为弟子们记说死后往生何处。又有末迦梨瞿舍利子,做了大众的领袖,有五百弟子前后围繞跟随他。他的弟子中有极聪慧的人,也有愚钝的人,等这些弟子命终之后,他也都无法为弟子们记说死后往生何处。像这样,有:先阇那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拘陀迦旃延、尼揵陀若提子等人,他们各有五百弟子前后围繞跟随,他们也都跟前面二位大众领袖情形一样,不能记说弟子命终后往生何处。沙门瞿昙(即佛陀)您当时也在他们的谈论中,他们说:沙门瞿昙是大众的领袖,他的弟子们,如果有人命终后,他就会为往生的弟子记说:某人将往生那个地方,某人将往生这个地方。我首先生起怀疑,为什么沙门瞿昙您会得到这样的法术呢?」
佛陀告诉仙尼说:「你不要感到怀疑。由于有迷惑的缘故,所以才会对那件事情怀疑。仙尼!你应当知道!有三种导师。是那三种呢?有一种导师,他认见现在世的我是真实的,虽能照他所知道的去为人讲说,然而他却不能知道人死后的事情,这是出于人世间的第一种导师。其次,仙尼啊!又有一种导师,他能认见现在世的我是真实的,命终之后,也能认见真实的我,也能照他所知道的去为人讲说。再其次,仙尼啊!另有一种导师,他不认见现在世的我是真实的,也不认见命终之后的我是真实的。」
佛陀说道:「仙尼啊!前述第一种导师只认为现在世的我是真实的,就照他所知道的去讲说的人,就叫断灭的知见;那第二种导师认为今世后世的我都是真实的,就照他所知道的去讲说的人,这就叫恒常的知见;那第三种导师不认为现在世的我是真实的,命终之后,也不认为有一真实的我,这就是如来、应供、等正觉的说法,能够在现世今生中断除爱染,出离贪欲,灭尽执着,得到涅槃寂静。」
仙尼禀告佛陀说:「世尊啊!我听您所说的法后,却更增长疑惑了。」
佛陀告诉仙尼说:「你正应该会增加疑惑的。为什么呢?因为这种境地是在极幽深之处,难以察见,难以了知,必须有极深的观照才能到达那微妙的境地,是聪明有智慧的人才可了解。凡夫众生之类,是没办法以言语说明而知道的。为什么这样呢?因为众生无明如处长夜一样,所做所为都是不合正法的邪见、不合正法的固持、不合正法的追求、不合正法的贪欲的缘故。」
仙尼禀告佛陀说:「世尊啊!我从您这里,心中获得了净信,希望世尊您再为我说法,使我就在这座席中,获得清净的慧眼。」
佛陀告诉仙尼说:「我现在当会为了使你安乐而说法。」
佛陀告诉仙尼说:「物质现象是常住不变呢?还是变化无常的呢?」
仙尼答说:「是变化无常。」
世尊又问:「仙尼啊!物质现象如果是变化无常的话,应是会令人苦恼的吧?」
仙尼答说:「是会令人苦恼。」
世尊又问仙尼:「如果是变化无常、会令人苦恼,是变易之法的话,那么多闻圣弟子可在这当中察见到实体的我、为我所有、我在物质现象中、物质现象在我之中的情况吗?」
仙尼答说:「不可,世尊!」
世尊接着说:「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也是像这样子。」又问:「仙尼啊!你觉得怎样?一切物质现象就是如来吗?」
仙尼答说:「不是,世尊!」
世尊又问:「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如来吗?」
仙尼答说:「不是,世尊!」
世尊又问:「仙尼啊!离于物质现象有如来存在吗?离于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有如来存在吗?」
仙尼答说:「没有,世尊!」
世尊又问:「仙尼啊!物质现象中有如来存在吗?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中有如来存在吗?」
仙尼答说:「没有,世尊!」
世尊又问:「仙尼啊!如来之中有物质现象存在吗?如来之中有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存在吗?」
仙尼答说:「没有,世尊!」
世尊又问:「仙尼啊!如来的存在既不是物质现象,也不是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吗?」
仙尼答说:「不是,世尊!」
佛陀告诉仙尼说:「我那些弟子们听我说法,有些并不能完全了解真正的法义,因而生起傲慢的知见;由于他们的知见,并不是真正断除迷惑的正智的缘故,所以就不能断除傲慢的心理;又因傲慢的心理不能断除的缘故,所以舍弃这五蕴的身体后,又会和继之而来的五蕴之身相续而生。所以,仙尼啊!我就能预为记说,这些弟子身死命终后,将会受生到那些地方去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还余留有傲慢心理的缘故。」
佛陀说:「仙尼啊!我那些弟子们对我的说法,能了解真正法义的人,他们对着这些傲慢的心理,即能得到真正的知见,由于能得到真正知见的缘故,所以就能断除各种傲慢的心理;又因能断除各种傲慢心理的缘故,所以身死命终之后,就不会再相续流转受生了。仙尼啊!像这类的弟子,我就不预为记说他舍弃这五蕴的身体后,会受生到那些地方去了。为什么呢?因为已没有任何因缘可用来预为记说的缘故。若要请我为他记说的话,我当会这样记说:他已断除了各种的爱乐贪欲,永远的脱离了烦恼的系缚,有正确的思惟,获得了心灵的解脱,灭除一切生死流转的痛苦。我从以前一直到现在,经常讲说傲慢的过错、傲慢的集起、傲慢的产生、傲慢的显现,如果对这傲慢的心理能够加以观察觉证的话,那么各种生死流转的苦恼也就不会生起了。」
佛陀讲说这段经文时,仙尼这位外道出家人便能远离烦恼尘垢,获得清净法眼。
当时,仙尼这位外道出家人洞见正法、获得正法,断除了各种的疑惑,这都不是由于别人的教示而得知,也不是由于别人的济助而得度,就在正法中,心里得到了无所怖畏。于是从座席中起来,合掌禀告佛陀说:「世尊啊!我可以在正法中出家修持清净的梵行吗?」
佛陀告诉仙尼说:「你可在正法中出家,接受具足圆满的戒律,做个修学佛法的比丘。」
这时,仙尼得以在佛教里出家后,就独自在僻静的地方,努力修持而不懈怠,他这样地思考着:一个豪族大姓的子弟,他之所以要剃除须发,正信佛教,以俗家为非究竟归处,而出家学道,修持清净梵行,是为了要洞见正法,使自己知道已证悟:我再生的因素已灭尽,清净的梵行已建立,所应做的事已做好,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后身,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得到阿罗汉的果位。
听闻佛陀所说法,满心欢喜,愿遵奉修行。
第一○七经解释:
1、遮罗迦:即游行僧。
2、富兰那迦叶:为佛世六师外道之一,是空见外道。
3、记说:此指佛对弟子们未来命运的一种预言,又称为受记,或授记。
4、末迦梨瞿舍利子:六师外道之一,是邪命外道之祖,为无因外道,决定论者。
5、先阇那毗罗胝子:六师外道之一为怀疑论者。舍利弗、目犍连,曾为其弟子。
6、阿耆多翅舍钦婆罗:六师外道之一,是顺世派的始祖,唯物论者。
7、迦罗拘陀迦栴延:六师外道之一,为提倡七要素说之思想家。
8、尼揵陀若提子:六师外道之一,耆那教教祖。译名大雄,主张苦修,以苦行克服内心之贪欲。为相对主义者。
9、断见:坚持人死之后身心断灭不复再生的偏见,是五恶见之一。
10、常见:执持身心常住之见。
11、异忍:忍,即安忍,指心安住于理而不动摇。异忍,即心不能依正法而住。
12、无间等:南传巴利本作(abhisamaya),通常译作现观、证,有理解、了解、通达、洞察、觉证之意。
13、生彼彼处:谓不断生死流转,多处受生。
14、慢过:傲慢的过误,谓己劣于人,而以为等于或优于人。
15、度:有二义…一、与渡同义,如舟子渡人过海的意思。二、出或离的意思。出是出离世俗;离是脱离生死。
16、具足戒:具足圆满之戒,如比丘的二百五十戒,及比丘尼的三百四十八戒是。
一○八、本经论说如来死后为有或无。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里。
那时,有位比丘名叫阿A罗度,住在耆阇崛山里。
当时,有很多外道的出家人前往阿A罗度住处拜访,彼此见面互相问讯。互相问讯后,退坐一边,然后对阿 罗度说:「想要向您请教问题,不知您是否有空闲为我们解答?」
阿 罗度告诉众外道说:「随您们发问,我知道的话当会回答。」
众外道又问:「您的意见怎样呢?尊者啊!如来死后仍是存在的吗?」
阿 罗度说:「依照世尊的说法,您们这个问题是属不足加以解答的问题。」
又问:「如来死后就不存在了吗?」
阿 罗度说:「依照世尊的说法,您们这个问题也是属不足加以解答的问题。」
又问:「如来死后是有存在也有不存在的呢?或者是既不是存在,也不是不存在的呢?」
阿 罗度说:「依照世尊的说法,您们这个问题也是属不足加以解答的问题。」
又问阿罗度说:「为什么这样说呢?尊者啊!问您如来死后还存在吗?您答说这问题不足加以解答。问您如来死后是不存在的吗?您也答说这问题不足加以解答。问您如来死后是有存在也有不存在的吗?或者是既不是存在,也不是不存在的呢?您仍答说这问题不足加以解答。为什么这样说呢?尊者啊!难道沙门瞿昙(佛陀)他是不能了知、也不能洞见未来世吗?」
阿 罗度说:「世尊不是不能了知,也不是不能洞见未来世。」
当时,众外道对阿A罗度的说法,听了心中很不欢喜,呵骂责难后,就从座席起来辞去。
这时,阿 罗度知道众外道已经离去了,就来到佛陀的住所,向佛陀顶礼后,退坐一边,然后把刚才众外道的问题向佛陀详细的说明,禀告佛陀说:「世尊啊!那些外道这样地问我,我这样地回答,是随顺一切正法而答的吗?没有诽谤世尊您吧?是依顺正法的呢?还是违逆正法的呢?不会使他人来诘问,因理屈而被人呵责吧?」
佛陀告诉阿 罗度说:「我现在问你,你就随我所问的问题回答。阿 罗度啊!物质现象是常住不变的呢?或者是变化无常的呢?」
阿 罗度答说:「是变化无常。」
佛陀又问:「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是常住不变,或是变化无常的呢?」
阿 罗度答说:「是变化无常,世尊!」
佛陀又问:「就如焰摩迦经里所广说过的那样……乃至于精神现象就是如来吗?」
阿 罗度答说:「不是。」
佛陀告诉阿 罗度说:「像这样地说法的话,是随顺一切正法而说,不是诽谤如来,也不是脱越正法的次第;是依照如来的说法而说,是顺着正法的次第而说,没有人能够来诘问而诃责的。为什么呢?因为我对这物质现象能够如实地察知,像物质现象的生起、物质现象的息灭、物质现象息灭的方法,都能如实地察知。阿 罗度啊!如果不重视如来所作的修持,认为如来是没有知见正法的话,这话是错误的。」
佛陀说完这段经文后,阿 罗度听闻佛陀的说法,满心欢喜,愿遵奉修行。
第一○八经解释:
1、阿 罗度:又作阿那律,佛十大弟子之一,天眼第一,是见十方城所
第一比丘。
2、无记:意为「无法断言」、「不足解答」。佛经中共有十四种无记,如死
后有无、世间有边、无边等邪见所生之问题。
3、非为越次:越次,指脱越法次。全句言不是脱越法次,亦即随顺于法
的意思。
4、所作:指佛陀所做的修持。
5、非等说:等说,称等法性而说,亦即称实而说。非等说,即不正确的说法。
一○九、本经叙说那拘罗长者于身患苦,佛陀教以当修学不苦患心,
后舍利弗为其广演法义。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佛陀住在婆祇国的设首婆罗山鹿野深林中。
那时,有位名叫那拘罗的长者,已经一百二十岁了,由于年迈而又诸根老钝,身体瘦弱,经常病苦。他想要来晋见世尊以及他以前所敬重的善知识比丘们。于是他来到佛陀住处,向佛陀恭敬顶礼后,退坐一边。他禀告佛陀说:「世尊啊!我年迈衰老。体弱多病苦,但我仍鼓起勇气,来晋见世尊您及以前我所敬重的善知识比丘们,希望世尊您能为我说法,使我获得长夜的安乐。」
这时,世尊告诉那拘罗长者说:「说得好啊!长者啊!你真的是已年迈而又诸根老钝,体弱而多病苦,然而你却能自己奋力前来晋见如来及其他你所敬重的善知识比丘们。长者啊!你应当要知道:对这多苦患的身体,应当经常地去修学不苦患的心灵。」
当时,世尊就为那拘罗长者显示微妙的法义,教导他各种善行,使他获得法益,内心充满欢喜,然后便静默地安住着。
那拘罗长者听闻佛陀的说法,内心十分欢喜,向佛陀恭敬行礼后告辞离去。
那时,舍利弗尊者就在距世尊不远的地方,坐在一棵树下。那拘罗长者来到舍利弗尊者的坐处,向他顶礼后,退坐一边。这时,舍利弗尊者问长者说:「看你现在身体诸根都很和悦,脸色光润,是在世尊那里闻得深微的妙法了吗?」
那拘罗长者禀告舍利弗说:「今日世尊为我说法,显示了微妙的法义,教导我各种善行,使我获得了法益,内心充满欢喜,用有如甘露一般的妙法沾溉我的身心,所以我现在身体诸根才会感到和悦,脸色充满光润。」
舍利弗尊者问长者说:「世尊是为你讲说何等妙法,并显示它的法义,教你各种善行,使你获得法益,内心充满欢喜,就有如受到甘露的滋润一样呢?」
那拘罗长者禀告舍利弗说:「我刚才去到世尊处,禀告世尊说:『我年迈衰老,体弱多病苦,但我仍自己奋力前来,晋见世尊您及我所敬重的善知识比丘们。』佛陀告诉我说:『真好啊!长者啊!你真的是很衰老了,又体弱多病苦。然而却能自己奋力来见我及以前你所敬重的比丘们,你现在对这充满苦患的身体,应当经常修学不苦患的心灵。』世尊就是为我讲说这样的妙法,显示微妙的法义,教导我各种善行,使我获得法益,内心充满了欢喜,就有如受到甘露的滋润一样。」
舍利弗尊者问长者说:「你刚才为什么不再请问世尊:『什么叫苦患的身体、苦患的心灵呢?什么叫苦患的身体、不苦患的心灵呢?』」
长者回答说:「我就是为了这个义理的缘故,所以才来拜见尊者您,希望您能为我简略地讲说这个法的要义所在。」
舍利弗尊者告诉长者说:「说得好啊!长者啊!你现在要注意听!我当会为你解说。要知那愚痴无闻凡夫对物质现象的生起、物质现象的息灭、物质现象所造成的祸患、对物质现象的爱乐、自物质现象中出离等情况,都不能如实地察知;由于不能如实察知的缘故,所以就爱乐着物质现象,认为物质现象就是我、也是我所有,而对它执取。但是那物质现象如果败坏或改变了,心识也就随着转变,于是就生起了恼苦;恼苦生起后,心里就会有恐怖、障碍、顾虑、忧苦、烦恼了。对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也是像这样子,这就叫身心的苦患。
什么叫身体受苦患,而心灵却不觉苦患呢?就是说多闻圣弟子对于物质现象的生起、物质现象的息灭、对物质现象的爱乐、物质现象造成的祸患、自物质现象中出离等情况,都能如实地察知;能够如实地察知后,就不会对它生起爱乐的心理,妄见物质现象就是我、也是我所有;那物质现象如果改变或不同了,心里便不会随着转变而生起恼苦;心里能够不随着转变而生起恼苦后,便能获得不恐怖、不障碍、不顾虑、不烦恼了。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也是像这样子,这就叫身体虽受苦患而心灵却不觉苦患了。」
舍利弗尊者说这段经文时,那拘罗长者便获得了清净的法眼。那时,那拘罗长者洞见妙法、获得妙法、了知妙法、体悟妙法,断除一切疑惑,不是由于别人的教示。在正法当中,他的心灵得到无所畏惧。于是从座席中起来,恭敬合掌行礼,然后禀告舍利弗尊者说:「我已超越了一切的烦恼,渡过了人世的生死苦海,我现在就皈依佛、法、僧三宝,愿做一个在家学佛的居士,请仁者您为我证明:从现在起我愿尽形寿皈依三宝。」
当时,那拘罗长者听闻舍利弗尊者的说法,内心欢喜不已,向他礼敬后,告辞而去。
第一○九经解释:
1、婆祇国:又作跋祇国。位于恒河北岸,摩揭陀国之北,是由八个部族组合而成的国家,首都是吠舍离。
2、设首婆罗山:又作失收魔罗山。意译作 山、胶鱼山。为佛陀及佛弟子游化人间时所多次居止之处。
3、常当修学不苦患身:佛光阿含藏对本经这句里的「身」字注释说:「身」,
依据巴利本及文义应为「心」。注解甚是,本经段中另一同句,亦应改
正。
4、入法:解悟妙法。
5、优婆塞:译为清信士、近事男、善宿男等。即在家亲近奉事三宝,受
持五戒之男居士。
一一○、本经叙说西方比丘众闻佛说法后,欲回西方,佛陀促彼等
向舍利弗辞别,舍利弗为彼等讲授佛所说法之纲要。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佛陀住在释氏天现部落里。
那时,有住在西方的众多比丘想要返回西方去安住,他们来到世尊住处,向佛陀顶礼后,退坐一边。
当时,世尊就为他们说法,显示微妙的法义,教导各种善行,使他们获得法益,内心充满欢喜。世尊为他们做了种种的教导后,这时,这些住于西方的比丘们便从座席起来,合掌禀告佛陀说:「世尊啊!我们这些家住西方的比丘们就要返回西方安住了,现在就向您告辞。」
佛陀告诉这些西方比丘说:「你们向舍利弗告辞了没?」
西方比丘们答说:「还没向他辞行。」
佛陀告诉西方比丘们说:「舍利弗淳厚地修持清净梵行,你们应当前往告辞,他一定能够教导你们,使你们获得法益,长夜得到安乐!」
这时,这些西方比丘们就向佛陀告辞要回去了。那时,舍利弗尊者在离佛不远的地方,坐在一棵长得很坚实高大的树下。这些西方比丘就前往舍利弗尊者的座前,向他恭敬顶礼后,退坐一边,禀告舍利弗尊者说:「我们就要返回西方安住了,所以来向您告辞。」
舍利弗说:「你们向世尊告辞了没?」
西方比丘杂阿含经卷第五
一○五、本经叙说差摩比丘身得重病,诸比丘遣陀娑比丘前往探病,
在往返之际,论说只能正观五受阴之非我、非我所,不一
定能离我欲、我使、我慢,尚须真实正观五受阴之生灭等。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有众多的上座比丘住在拘舍弥国的瞿师罗园里。
那时,有一位名叫差摩的比丘住在拘舍弥国的跋陀梨园里,身生重病。
这时,有位名叫陀娑的比丘被派遣当看护病患的人。
当时,陀娑比丘来拜访众上座比丘,向众上座比丘顶礼后,坐于一旁。
众上座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请您前往差摩比丘处探访,告诉他说:『众上座比丘探问您,身体的疾病是否稍好,感觉较舒适,病苦不再严重了呢?』」
当时,陀娑比丘受了众上座比丘的教示,就来到了差摩比丘的住处,告诉差摩比丘说:「众上座比丘向您问讯,身体的疾病逐渐好转了没?所有的病苦不至于增重吧?」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病没有好转,身体很不舒适,各种病苦增重,没有救药。就好象一个大力士,捉取一个身体瘦弱的人,用绳子绑着他的头部,然后两手用力绞绑绳索,那是极大的痛苦,但是我现在的痛苦,却超过那样的痛苦。又好象宰杀牛只,用锐利的刀子活生生地割剖牛腹,取出它的内脏,那只牛对腹部所受的割痛如何忍得!可是我现在腹痛的剧烈超过那一只牛。又好比两个强壮有力的人抓住一个瘦弱的人,把他悬绑在火堆上,炙烧他的两只脚,我现在两脚的热痛也超过那个人。」
当时,陀娑比丘回到众上座比丘住处,把差摩比丘所说的病状,详细地向众上座比丘禀告。
当时,众上座比丘又派遣陀娑比丘前往差摩比丘处,告诉他说:「就像世尊所说法,有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是那五种呢?就是那令人贪着烦恼的物质色身,以及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您差摩比丘能稍做观察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不是我所有吗?」
这时,陀娑比丘接受了众上座比丘的教示后,就前往告诉差摩比丘说:「众上座比丘告诉您,世尊说有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您能从这当中去稍做观察无我,也非我所有吗?」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对那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
陀娑比丘回去禀告众上座比丘说:「差摩比丘说:『我对那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
众上座比丘又派遣陀娑比丘告诉差摩比丘说:「您能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就像那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一样吗?」
这时,陀娑比丘接受了众上座比丘的教示,就前往差摩比丘处,告诉差摩比丘说:「比丘您能这样地去观察这令人贪着烦恼五蕴的话,应该就像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了吧?」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能观察到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非我所有,但我却不是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
当时,陀娑比丘回到众上座比丘处,禀告众上座比丘说:「差摩比丘说:『我能观察到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非我所有,然而我却不是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
当时,众上座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请您又回去告诉差摩比丘说:『您说:我能够观察到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非我所有,然而却不是尽除烦恼的阿罗汉。这话是前后互相矛盾的。』」
陀娑比丘接受了众上座比丘的教示后,就往告差摩比丘说:「您说:我能观察到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不是我,也非我所有,然而却不是尽除一切烦恼的阿罗汉。这话是前后矛盾的。」
差摩比丘告诉陀娑比丘说:「我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能够观察到无我,也非我所有,然而却还不是一位阿罗汉,是因我傲慢自大的心理、貪愛的心理、煩恼的心理等现象,还不能断除,不能了知,不能出离,不能唾棄的緣故。」
陀娑比丘回到眾上座比丘处,禀告众上座比丘说:「差摩比丘说:『我对这为此洲的中心,有阎浮树的森林,依此树的缘故,称为赡部洲。赡部洲就是我们现在所住的娑婆世界。
一一一、本经叙说佛告诸比丘见谛者所断众苦多如池水,于未来世
永不复生。之后,舍利弗详说五受阴「非我、非异我、不
相在」。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佛陀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里。
那时,世尊告诉众比丘说:「譬如有一个方圆五十由旬的水池,它的深度也是这样子,池水盈满。又有一人,用毛、用草,或者用指爪去沾取池水。众比丘啊!你们意见怎样?那个人所沾取的水较多,还是池水较多呢?」
比丘禀告佛陀说:「那个人用毛、用草,或者用指爪所沾取的水很少,少到不足以去说它;而池水很多,多到百千万倍,无法相比。」
佛陀说:「是的,众比丘啊!一个悟见真理达到涅槃寂静的人,他所断除的一切苦恼,就像那一池深水一样的多,就是到未来世时,那烦恼也永远不会再生起的。」
当时,世尊说完这段经文后,就走进室内静坐修禅。这时,舍利弗尊者也坐在僧众之中,等世尊走进室内后,他告诉众比丘说:「刚才我们听到了从未听闻过的法!世尊今日善巧地拿池水做譬喻来演说妙法。为什么呢?因为多闻圣弟子能够具足彻见真理的见谛,就可证得无间等果(初果)。像凡俗的邪见,是以执持着自身为实有的身见为根本,是由身见所集起,身见所产生,身见所显现;然后就会把自己认为是忧心苦恼的事物加以隐藏覆盖,把自己认为是吉庆有利的事物加以保护爱惜,妄说是我,妄说那是众生,说我的见解较奇特,骄傲地自我抬举。像这些偏邪的见解,彻见真理的圣弟子都能将它完全灭除,从根本处把它断除掉,就像砍断多罗树一样,就是到了未来世也不会再生起。
众比丘啊!彻见真理的圣弟子所断除的以上各种邪见究竟是什么,以致于未来世也永远不再生起呢?就是愚痴无闻凡夫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是我所有、我在物质现象中、或物质现象在我之中;也认见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是我所有、我在这些精神现象中、或这些精神现象在我之中。
怎样叫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呢?就是把地大的元素观想成周遍于一切地方,观想之后,又这样地想着:地就是我,我就是地,我和地是独一无二,没有不同,也没有差别。像这水、火、风等元素及青、黄、赤、白等颜色,也把它观想成周遍于一切地方,观想完后,又这样地想着:这一切的造作就是我,我就是这一切的造作,独一无二,没有不同,也没有差别。像这样地把它观想成周遍于一切地方,而每一地方都以妄心推度为是我,这就叫物质现象就是我了。怎样叫认见物质现象是我所有的呢?如果一个人认见感受就是我,认见感受就是我后,就会认见物质现象是我所有了;或者认见想象、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也就会认见物质现象是我所有的了。
怎样叫认见物质现象在我之中呢?就是说认见感受就是我,物质现象就在我之中,又认见想象、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物质现象就在我之中。怎样叫我在物质现象之中呢?就是说认见感受就是我,我就依住于物质现象之中,进入了物质现象里,遍布在它的全体;或者认见想象、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我就依住于物质现象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这就叫我在物质现象中。
怎样叫认见感受就是我呢?就是说有六种感受:即由眼触而生起的感受,以及由耳、鼻、舌、身、意触等而生起的感受。对这六受身中的每一种感受都把它认见成就是我,我就是感受,这就叫感受就是我。怎样认见感受是异我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感受是我所有,或者认见想象、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感受是我所有,这就叫感受是异我了。
怎样叫认见感受在我之中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感受就依住在其中;或者认见想象、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感受就依住在其中,这就叫感受在我之中了。怎样叫我在感受之中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我就依住在感受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里;或者认见想象、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我就依住在感受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里,这就叫我在感受之中了。
怎样叫认见想象就是我呢?就是说有六种想象:即由眼触而生起的想象,以及由耳、鼻、舌、身、意触等而生起的想象。对这六想身中的每一种想象都把它认见为就是我,这就叫想象就是我了。怎样叫认见想象是异我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想象是我所有;或者认见感受、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想象是我所有,这就叫想象是异我了。
怎样叫认见想象在我之中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想象就依住在我之中;或者感受、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想象就依住在其中。怎样叫认见我在想象之中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我就依住在想象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或者认见感受、意志行为、心识就是我,我就依住于想象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这就叫我在想象之中了。
怎样叫认见意志行为就是我呢?就是说有六种意志行为:即由眼触而生起的意志行为,以及由耳、鼻、舌、身、意触等而生起的意志行为。对这六种根身所生起的每一种意志行为都把它认见为就是我,这就叫意志行为就是我了。怎样叫认见意志行为是异我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意志行为是我所有;或者认见感受、想象、心识就是我,意志行为是我所有,这就叫意志行为是异我了。
怎样叫认见意志行为在我之中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意志行为就依住在其中;或者认见感受、想象、心识就是我,意志行为就依住在其中,这就叫意志行为在我之中了。怎样叫认见我在意志行为之中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我就依住在意志行为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或者认见感受、想象、心识就是我,我就依住在意志行为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这就叫我在意志行为之中了。
怎样叫认见心识就是我呢?就是说有六种心识: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等识身。对这六种识身中的每一种识身都把它认见为就是我,这就叫心识就是我了。怎样叫认见心识是异我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心识就是我所有;认见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就是我,心识是我所有,这就叫心识是异我了。
怎样叫认见心识在我之中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心识就依住在其中;或者认见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就是我,心识就依住在其中,这就叫心识在我之中了。怎样叫认见我在心识之中呢?就是说认见物质现象就是我,我就依住在心识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或者认见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就是我,我就依住在心识之中,遍布在它的全体,这就叫我在心识之中了。
像这圣弟子若能彻见四圣谛的话,就可获得觉证之果,断除各种邪见,就是到未来世也永远不再生起。所有的一切物质现象,无论过去、未来或现在,无论在内或在外,无论粗糙或细致,无论美好或丑恶,无论远处或近处,一向都是由积聚而成,应该这样地去观察:这一切都是变化无常的、这一切都是痛苦的、这一切都是不实际的、这一切都不是我,不应爱乐它、摄受它、保持它;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也像这样子,不应爱乐它、摄受它、保持它、要像这样地去做观察。要好好地把心系住,不昧于事理,又能一再观察,精进修持,远离懈怠,心中就可获得喜乐,身心轻快安稳,寂静而住于舍(平等舍离)。具备各种道法的品类,修行圆满完足,永远脱离各种恶道,无不消镕,无不寂灭,寂灭而不再生起,减损而不再增加,断除而不再产生,能够不生起、不执取、不贪着,自己就可觉悟涅槃境界:我再生的因素已灭尽,清净的梵行已建立,所应做的事已做好,自己知道此生是最后身,不再流转于生死轮回中了。」
舍利弗讲说这段经文的时候,有六十位比丘便能不再受纳各种烦恼,心灵获得解脱。佛陀说完这段经文后,众比丘听闻佛陀的说法,满心欢喜,都愿遵奉修行。
第一一一经解释:
1、由旬:又作俞旬、由延,为印度计里程之数目,一由旬有三十里、四
十里、五十里、六十里等四种说法,但说四十里为一由旬者居多。
2、渧:音同「地」,滴水。此作动词用,沾取水滴。
3、见谛:谛,真实不虚妄的道理。见谛,即见到真理。
4、一切入处正受:又名「十遍处」、「十一切处」,即观青、黄、赤、白、
地、水、火、风、空、 识等十法,使其一一周遍于一切处。
5、四真谛:又名四圣谛,或四谛法。即苦谛、集谛、灭谛、道谛。
6、猗息:猗,即「倚」字,依也。猗息,即止息。
7、诸道品:道品,道法的品类。诸道品,指三十七道品,即四念处、四
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菩提分、八正道分,其数共三十七
品,为修道的重要资粮,故名三十七道品。
8、消炀:炀即烊,镕化金属之意。消炀,即消镕。
一一二、本经叙说萨遮尼揵子欲破佛陀之五阴非我论,却反为佛说
服。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有一个时候,佛陀住在毗舍离的猕猴池边。在毗舍离国里有位尼揵外道的门徒,非常聪慧明智,善解各种学说理论,对自己的聪明他感到很骄傲。他所广集的各种学说理论,都是以妙智而进于精微的理趣;为大众说法,超越了其他的论师,他常这样地想着:所有的学道沙门、婆罗门,没有人比得上我,甚至是如来,我也能跟他一同论说义理。那些论师们,只要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惊惧得额头冒出津液,腋下流汗,毛细孔里渗出水来;我强力的论说就如同风一样,能使草仆树折,甚至摧毁坚固的金石,制伏一切龙象。更何况是人间的那些论师之辈,那能抵挡我呢?
当时,有位比丘名叫阿湿波誓,早晨的时候,穿著法衣,手持着钵盂,很有威仪秩序,两眼端视,平步走着,要进城里乞食。这时,萨遮尼揵子,因有一些事情,所以到一个部落里去。他从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就遥远地看到阿湿波誓比丘了,于是走到他那儿去,然后问他说:「沙门瞿昙是怎样为众弟子们说法的呢?他是拿什么法来教导众弟子,要他们修习的呢?」
阿湿波誓回答说:「火种居士尼揵子啊!世尊是这样地说法来教导众弟子,要他们随着修学。他说:众比丘啊!对物质现象应当观察没有一实体的我存在;对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也应当观察并没有一实体的我存在。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要精勤方便地去观察它,像疾病、像痈肿、像毒刺、像凶杀一样,是变化无常、令人苦恼、不实际、无我。」
萨遮尼揵子听了这些话后,心里很不高兴,这样地说:「阿湿波誓啊!你一定是听错了吧!沙门瞿昙一定不会这样子说的。如果沙门瞿昙他这样地说法的话,那就是邪见了,我应该去拜访他,向他问难,使他停止这样的邪说。」
这时,萨遮尼揵子就前往离车族部落集会之处,告诉众离车族人说:「我今天遇见沙门瞿昙的第一弟子,名叫阿湿波誓,曾跟他略微地论说道理,如果真像他所说那样的话,我就应当去拜访沙门瞿昙,跟他共同论说道理,我以或进、或退、或回、或转的种种技巧论说,一定能使他随从我的意见。
就好比一男子割草拔根一样,他手握着割下的草茎,只要在空中抖动摇振,就可以把那些杂乱的秽草剔除了;我说法也像这样,和沙门瞿昙论道问难,我会把握要领,以或进、或退、或回、或转的种种技巧论说,随心所欲,而去除他的邪说。
又像卖酒人家拿着酒囊,用力压榨以滤取清醇的美酒,去除糟粕(酒渣);我说法也像这样,去和沙门瞿昙论道问难,我将以或进、或退、或回、或转的技巧论说,粹取清纯真实的道理,来去除一切的邪说。
又像织席的师傅,他用席子盛装各种杂乱的东西,当想把它拿往市场贩卖时,一定先要用水加以洗涤,去除各种脏臭的秽物;我说法也像这样,去到沙门瞿昙住处,和他共同论道,我将以或进、或退、或回、或转的技巧论说,把握要领,去除一切的邪说。
又好象王家的驯象师,牵引着一头大醉象走进深水中,清洗它的身体、四肢、耳、鼻,帮它全身沐浴,以去除一切尘垢污秽;我说法也像这样,去到沙门瞿昙住处,和他论道问难,我将以或进、或退、或回、或转的技巧论说,随意自在,把握要领,去除一切邪说。你们这些离车族的人,也应当同我前往,去观察我们辩论的输赢。」
离车族当中有人这样的说:「如果萨遮尼揵子能和沙门瞿昙共同论道的话,他是不会辩胜的!」
又有人说道:「萨遮尼揵子头脑聪明,根器锐利,是有能力同沙门瞿昙论辩道理的。」
当时有五百位离车族人和萨遮尼揵子一同去到佛陀住处,是为了要论辩道理的缘故。
那时,世尊在大园林中,坐在一棵树下,作午食后的休息。这时,有很多的比丘走出房外到园林中经行,遥见萨遮尼揵子走来,渐渐地便来到了众比丘处,向众比丘问说;「沙门瞿昙住在那里呢?」
比丘答说:「就在这大园林中一棵树下,世尊正作午饭后的休息。」
萨遮尼揵子就走到佛处,恭敬问讯后,坐于一旁。
众离车长者也去到佛处,有的向佛陀恭敬行礼,有的合掌向佛陀问讯。问讯后,就在一旁坐着。
这时,萨遮尼揵子问佛陀说:「我听说瞿昙您这样地说法,这样地教授众弟子:教导众弟子要对物质现象观察没有一实体的我,也要对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观察没有一实体的我。对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要精勤方便地观察它,如疾病、如瘫肿、如毒刺、如凶杀,是变化无常、令人苦恼、不实际、无我。真的是瞿昙您有这样的教导,还是传话的人毁谤瞿昙您呢?这是依照您的说法而宣说的呢?还是没有依照您的说法宣说的呢?是依照正法而宣说的呢?还是依照正法的规则而宣说的呢?没有不同见解的人来向您问难,使您知错而自觉理屈吗?」
佛陀告诉萨遮尼揵子说:「就像你所听到的,传话的人是照我所说的话宣说,是依照正法而宣说,也是依照正法的规则而宣说,并非毁谤我,也没有人来问难,使我知错而自觉理屈。为什么呢?因为我实在为众弟子们讲说这样的法。我实在经常教导众弟子,要他们随顺着正法的教示,叫他们观察物质现象里并没有一实体的我存在,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中,也没有实体的我存在;观察这令人贪着烦恼的五蕴像疾病、像痈肿、像毒刺、像凶杀,是变化无常、令人苦恼、不实际、无我。」
萨遮尼揵子告诉佛陀说:「瞿昙啊!我现在应当说个譬喻了。」
佛陀告诉萨遮尼揵子说:「你应知现在正是该说出的时候了。」
萨遮尼揵子说:「比如世间一切的造作都要依附着大地一样,像这物质现象就是我人所依处,而善恶的行为就从这里产生;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人所依处,而善恶的行为就从这里产生。又比如人界、神界、药草、树木,都依附着大地而得生长一样;同样地,物质现象就是我人所依处,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人所依处。」
佛陀告诉这位火种居士萨遮尼揵子说:「你说这物质现象就是我人,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人吗?」
答说:「是的,瞿昙啊!这物质现象就是我人,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人,这是在座的众人以及其他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地说的。」
佛陀告诉火种居士尼揵子说:「且先立定你论说的根本,何必引用众人的说法呢?」
萨遮尼揵子告诉佛陀说:「这物质现象实在就是我人。」
佛陀告诉火种居士尼揵子说:「我现在问你,你就随顺着自己的心意回答我。比如一位国王,他在自己国家里刑罚犯罪的人,或处死、或捆绑、或放逐、或鞭打、或截断手足;如果是有功劳的人,就赏赐他象、马、车辆、城邑、财宝等,这些事,国王是否都能做得到呢?」
答说:「能做到,瞿昙!」
佛陀告诉火种居士尼揵子说:「凡是作主宰的人,便都能得到随意自在吗?」
答说:「是的,瞿昙!」
佛陀告诉火种居士尼揵子说:「你说这物质现象就是我,感受、想象、意志行为、心识等精神现象就是我,可是你能随意自在地叫它要这样,叫它不可这样吗?」
这时,萨遮尼揵子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佛陀告诉火种居士尼揵子说:「快说!快说!你为何默不作声了呢?」
佛陀这样地催促三次,可是萨遮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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