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汝钧
智顗认为心有种种正面功能。首先,他先就常识的层面来说,以心有一种思虑知解的作用。他说:
质多者,天竺音,此方言心,即虑知之心也。天竺又称污栗驮,此方称是草木之心也。又称矣栗驮,此方是积聚精要者为心也。(14)
按“质多”即是梵文citta 的音译;“污栗驮”和“矣栗驮”则是梵文hrdaya 的音译。两者稍有不同。citta 通常是指识心的心,倾向于认识意味。hrdaya 则是指物理的、生理的心,即心脏。智顗说心,显然是重视它的思虑知解的的作用,所谓“虑知”这是认识的层面,相应于梵文的citta。
对于纯然是以心的虑知作用来说认识,智顗并不感到满意。他无宁以认识是一种相当复杂的历程,其中涉及心、意与识的不同作用。他说:
对境觉知,异乎木石,名为心。次心筹量,名为意。了了别知,名为识……觉者,了知心中非有意亦非不有意,心中非有识亦非不有识。意中非有心说非不有心,意中非有识亦非不有识。识中非有意亦非不有意,识中非有心亦非不有心。心意识非一,故立三名;非三,故说一性。(15)
这段文字颇能初步展示智顗的认识理论。他以心、意、识分别表示在认识历程中的不同作用;心是对对象没有所觉知;意是对对象作进一步的思考;识是对对象的确定的、清晰的认识。而心、意、识这三种作用,一方面各其有所负责的工作,不可相互混淆与取代,但也不可相互独立、分离开来,三者合起来,才能完全认识对象的整个历程。这便是所谓“心中非有意亦非不有意,心中非有识亦非不有识。意中非有心亦非不有心,意中非有识亦非不有识。识中非有意亦非不有意,识中非有心亦非不有心”。
就心来说,智顗所关心的,当然不是它的认识层面,却是它在宗教实践方面所能扮演的角色。这便牵涉到宗教的真理问题。智顗认为,心是可以使人远离种种邪见,而契接种种正面以至悟入宗教的真理的。他说:
心是绳墨,若观心得正,语离邪倒说。观心正,则勉邪行。心无见著,则入正理。事行如绳,理行如墨(16)
这里要注意的是“心无见著,则入正理”一语。其意是,若在心中没有知见上的、见解上的执着,便能契入、悟入正理。这“正理”应就宗教意义的真理而言。在佛教来说,这便是谛、真如、实相等。较具体地说,则是空、中道、法性等。
在另一处,他更直截了当地把心说为是“理本”,亦即是真理的根本,其意即是,心是悟入真理的根基。没有了这种根基,我们便无从悟入真理。这真理相当是就宗教的真理而言。他说:
心是法本者,释论云:一切世间中,无不从心造。无心无思觉,无量觉无言语。当知心即语本。心是行本者,大集云;心行大行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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