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楞严经的确花了大量篇幅介绍了密教的修行方法。第七卷详细讲述了怎么建立道场,怎么获佛灌顶,并且不厌其烦地的列出了楞严咒的全文以及诵持楞严咒的种种功德。另外,在介绍二十五种圆通时,也涉及大量密教的内容,其中很多内容是不可思议的。所以说,楞严经有显有密,显密结合,先显后密,这是楞严经的重要特色。
其实,不管是显还是密,修的都是心,这是无可置疑的,但心无形无相,众生从何下手呢?正如阿难所问的,“十方如来得成菩提,妙奢摩他三摩禅那,最初方便”到底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其实佛陀一开始就点明了:“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佛陀说得很清楚,要想了脱生死,首先要认识这个常住真心,或者说是不生不灭的涅槃心性,这才是一切诸佛的“无余涅槃本发心路”,也是修行人必须建立的清净见地。然而,真的要从“心”来下手谈何容易,因为凡夫众生已经立了很多知见,并执迷于知见,而要洗净心垢,需要对过去的知见进行颠覆性的批判,并且在实证中对见地反复锤炼,不断净化,这个过程必然是痛苦的,长期的。
真实修证
学楞严经,一定要把握住它的精髓,即真实修证。这是佛陀要告诉大家的真实义。为什么这么说?你们看楞严经的缘起。阿难常随佛陀左右,听佛教诲,多有便利,故多闻第一。但他遇到摩登伽女,被伏娑毗罗邪咒所迷,差点被毁戒体。这说明,尽管阿难多闻,但缺乏真实修证,心犹未了,关键时刻没有定力。所以,楞严经实际上就是以阿难的遭遇为反面教材,告诉大家一个道理,正所谓“不假修证,多闻无益”。
正如阿难自己所说:“自我从佛发心出家,恃佛威神,常自思维,无劳我修,将谓如来惠我三昧。不知身心本不相代,失我本心。虽身出家,心不入道,譬如穷子,舍父逃逝。今日乃知,虽有多闻,若不修行,与不闻等。如人说食,终不能饱。”瞧见没有,这么聪明的阿难,原来还有不劳而获的心理,自己不精进修行,指望如来直接赐予他无上正持正定正觉的三昧,却不知,阿难的身心与佛陀的身心不可相互替代,佛陀还是佛陀,阿难还是阿难,就像只听别人说吃饭,自己并不能饱一样。
应该说,阿难对自己的反省还是很深刻的。佛陀后来点评说,“汝虽强记,但益多闻,于奢摩他微密观照,心犹未了。”
其实,很多人其实犯了与阿难同样的错,把学佛当成佛学,当作一个学问,而没有去实际修证,身心没有变化,还在三界七趣中流转,学佛何益?
所以,佛法重行不重说。正如北宋陆游所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明代思想家王阳明倡导“知行合一”,也是这个道理。
当然,我们也不要陷入另一个误区,认为不用明白义理了。这也不对,“信、解、行、证、悟”中的“解”还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这个“解”是在“悟”之前,还是妄心在“解”,但要最终证悟,还是要有一个“息妄显真”的过程。例如,要修戒、定、慧,你至少要知道有哪些戒律吧?
既然“解”不可或缺,有的人又陷入另一个误区,就是钻在文字相的牛角尖里出不来。有人可能会说:“佛法太高深了,太渊博了,我要把它弄明白”。弄明白是对的,但弄明白的过程应当是“信、解、行、证、悟”的反复迭代,而不是将“解”与“信、行、证、悟”割裂开来。
要知道,世间的文字本身是妄心的产物,用它来表达实相是不究竟的,不圆满的,因为实相是绝对的,无限的,而世间的语言是相对的,有限的,一说就限制了实相,扭曲了实相。对于文字,我们顶多把它看作是佛法的指引,而不是佛法本身。正如楞严经所说:“如人以手指月示人,彼人因指,当应看月。若复观指,以为月体,此人岂唯亡失月轮,亦亡其指。”金刚经上说,“汝等比丘,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
这两个比喻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要在文字相上做太多的功夫。所以,有的宗派,例如禅宗,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完全以心相印。
很多人认为,学楞严经,首先要在文字上读懂。其实,楞伽经上说,“然悉恭敬供养于我,而不善解知词句义趣,不分别名,不解自通。”你只要能做到不起分别,一心不乱,就已是三摩地的境界,还管文字做什么?就像念佛一样,你能做到“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念什么都不重要了。
实相是不可思议的境界,所以,佛法的修证也不能用世间法来想像或推理。
因缘和合
楞严经花费大量的篇幅讲“四科七大”,为我们揭示了凡夫的身心世界,并且把身心和世界统一起来讲述。其中,“四科”是指五蕴、六入、十二处、十八界,“七大”是指地大、火大、水大、风大、空大、根大、识大。
佛陀先用无可辩驳的逻辑证明“四科”的虚妄,但又话锋一转,强调“本非因缘,非自然性”。就是说,尽管“四科”是虚妄的,但其本性是如来藏性,既不是随因缘生灭的,也不是自然而有的,这就破除了凡夫和外道对因缘性、自然性的执着。接着,佛陀又讲“七大”本性圆融,周遍法界,湛然常住,这就破除了凡夫和外道对和合、非和合的执着。最后,“四科七大”都归于如来藏性,真忘不二,即妄而真,无所谓真,也无所谓妄,真妄俱灭,寂灭现前,这才是不生不灭的涅槃境界。
凡夫很容易在因缘性上产生迷执,看世间万法,生生灭灭,似乎用因缘性来解释很合理,也很容易被人接受。事实上,佛陀当年初转法论,也是用因缘说来接引信众的。很多人正是听了“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这个说法,才有所开悟,并发心追随佛陀的。
例如,楞严经第四卷中说:“我(指阿难)从因缘,心得开悟,世尊此义,何独我等年少有学声闻,今此会中,大目犍连,及舍利弗,须菩提等,从老梵志,闻佛因缘,发心开悟,得成无漏。”楞严经第五卷中说:“我(指大目犍连)初于路乞食,逢遇优楼频螺伽耶那提三迦叶波,宣说如来因缘深义,我顿发心,得大通达。”在佛教的其他论著中,还可以找到很多很多这样的例子,其中最经典的是楞伽经中的一句话:“一切法,因缘生”。
因缘说不仅仅用来解释世间的种种现象,还用来阐述佛教的另一个理论基础因果说,甚至,修证佛法的方法论和次第也用到了因缘说。
但是,佛陀在楞严经里却破斥了因缘说,称因缘性是虚妄的,是戏论,不生不灭的如来藏性才是真实的,是第一义谛。
那么,佛陀为什么要破斥因缘说呢?这是因为,因缘说可以解释世间法甚至部分出世间法,但要究竟了义,因缘说就无能为力了,而众生对因缘说的理解很容易产生迷执。正如阿难对世尊所说的:“如来常说,和合因缘,一切世间,种种变化,皆因四大,和合发明。”也就是说,阿难认为,一切法都是地、水、火、风等四大种性因缘和合而生的,但实际上,地、水、火、风不过是如来藏妙真如性的虚妄之相,而非一切法的本因。
所以,佛陀说得很明确:“我说世间诸因缘相,非第一义。”既然因缘说不是究竟了义的,为什么佛陀初转法论时要宣扬因缘说呢?
楞严经第二卷中说:“彼外道等,常说自然,我说因缘。”也就是说,外道基于不究竟的知见,宣扬所谓自然论,佛陀为了破斥自然论,但又要避免直接讲第一义谛,就创造性地发明了容易理解的因缘说,来接引那些被外道误导的信众,这是一种对机说法的智慧。但佛陀自己很清楚,因缘说是不究竟的,只是用来言说的名相,正如楞严经第三卷中所说的:“世间无知,惑为因缘,及自然性,皆是识心,分别计度,但有言说,都无实义。”
那么,佛陀是怎么破斥因缘说的呢?楞严经第四卷中,佛陀用演若达多无故发狂为例:“演若达多,头本自然,本自其然,无然非自,何因缘故,怖头狂走?若自然头因缘故狂,何不自然因缘故失?本头不失,狂怖妄出,曾无变易,何藉因缘?本狂自然,本有狂怖,未狂之际,狂何所潜?不狂自然,头本无妄,何为狂走?若悟本头,识知狂走,因缘自然,俱为戏论。”这段话很拗口,但结论很明确,无论是因缘还是自然,都只是戏论而已。为了彻底破除阿难的错误知见,楞严经第十卷再次强调:“如演若多,迷头认影,妄元无因,于妄想中立因缘性,迷因缘者,称为自然。彼虚空性,犹实幻生,因缘自然,皆是众生,妄心计度。”
当然,我们也不要偏到另一个极端,完全拒绝因缘说,认为因缘说毫无道理,这也是不对的。楞严经第四卷中说:“本然非然,和合非合,合然俱离,离合俱非。”也就是说,既要远离所谓的自然、因缘、和合,也要远离非自然、非因缘、非和合,这才是没有二元对立的佛法。
版权所有:楞严经念诵网